幾天前，家住越城區(qū)鶴池苑小區(qū)的中國郵政集團公司浙江省紹興市分公司退休職工凌明煌前往醫(yī)院看病，站在醫(yī)院大樓里往下望就是紹興市分公司的大院，看到幾輛新能源投遞車正在分公司進進出出，他不由地感嘆：“變化真大呀！”
凌明煌生于1926年，今年93歲。他是新中國第一批郵遞員，浙江省第一批三等勞動模范。在1980年退休前，凌明煌曾用腳步、自行車，丈量紹興的大街小巷，將一封封信件、一張張匯票、一份份報刊送到千家萬戶。
70 年間，細(xì)數(shù)回味“郵”故事
“7月19日早晨6時30分，十幾部腳踏車飛一樣騎進了火車站月臺， 等小伙伴們準(zhǔn)備停當(dāng)， 從上海方面來的213次列車很快到站了。下車的旅客才剛剛檢票，十幾部腳踏車已經(jīng)滿載著郵袋飛奔而出……”1959年7月29日，《紹興日報》上刊載了這樣一則新聞。這份報紙，凌老收藏了60年。翻開早已發(fā)黃的舊報紙，工作往事一幕幕浮現(xiàn)在凌明煌的腦海中。這是紹興市郵電局投遞小組24名投遞員的故事，凌明煌是小組長。每天清晨，投遞員接到從火車上運載而來的報刊、信件后，就馬不停蹄地開始投遞了。
凌明煌是紹興市郊凌家山村人。1946年，剛滿20歲的他從田間地頭走進了電信公司，成為一名電報員。1951年，紹興郵政、電信合并，成立紹興市郵電局，凌明煌被分配到投遞崗位，一干就是30年。30年寒來暑往，凌明煌總是第一個來到單位，每天早上5點開始分揀、整理信報，做好投遞準(zhǔn)備工作。
在解放初期，工作條件艱苦，送報送信全靠步行。從紹興市東街出來，往北走去洞橋、往南走向延安路，來回動輒一個多小時，凌明煌和投遞員們靠著雙腳，將報刊、信件送到城市的每個角落。
有了自行車， 送信效率變高了，但信件量也與日俱增。凌明煌記得，從上世紀(jì)5 0 年代開始，匯兌業(yè)務(wù)發(fā)展迅速，投遞員每天投送的匯票很多。當(dāng)時，為了及時傳播黨和國家的方針政策，郵電局對黨報的投遞時限有著嚴(yán)格規(guī)定。要保證在每天上午1 1點前投送完各級黨報黨刊，對此，凌明煌和伙伴們經(jīng)常推遲吃午飯的時間。在投遞過程中，凌明煌還遭遇過意外。有一次，他前往都泗門送信，騎車上坡時，正好與一輛農(nóng)用拉貨車相撞，凌明煌被緊急送往醫(yī)院，隨后被診斷為腦震蕩。為了不耽誤投遞工作，沒休息幾天，責(zé)任心強、也閑不住的凌明煌又騎著自行車送報送信去了。
在30年的投遞生涯里，凌明煌記不清“救活”過多少封因地址不清或無接收人等原因投遞不成功的“死信”，但有一件事卻讓他一直記掛在心。上世紀(jì)50年代初，凌明煌拿到一封從武康縣（后并入德清縣）寄來的信，上面寫著“紹興市大行橋步敍弄，交張X毛同志請轉(zhuǎn)交莫寶華同志收拆”。信上沒有寫門牌，當(dāng)時的紹興也沒有“大行橋”和“步敍弄”。根據(jù)諧音，凌明煌猜測可能是大云橋和菩提弄，他便挨家挨戶去找，但幾次無果。
按照郵政投遞的規(guī)矩，這樣的信件，只要蓋上一顆“查無此人，退回原處”的印章即可，但凌明煌卻不想放棄。他抽出空閑時間，專門去拜訪當(dāng)?shù)氐木游瘯魅?。主任告訴他，這里原本有一個姓莫的居民，但名字不叫“寶華”。這條線索給了凌明煌信心，他寫信給武康縣的寄信人，對一些信息進行核對交流。最終，他找到了真正的收信人——一位名叫莫樹堂的老人。原來，莫樹堂的女兒在抗日戰(zhàn)爭時期與家人失散，抗戰(zhàn)勝利后，老人、女兒曾通過各種辦法相互尋找，但都石沉大海。正是這封信，讓女兒找到了父親，使失散十幾年的父女重新團圓了。這件事讓凌明煌一直很感慨：“我們這份工作，承載著許多親人之間的聯(lián)系，所以無論什么時候，我都要認(rèn)真仔細(xì)地把信送到?！痹趲资甑耐哆f生涯里， 凌明煌不斷感受著這份普通工作的意義，從他手上送出去的有上級對下級的重要指示，有來自邊疆的建設(shè)消息，還有“情抵萬金”的家書。在他看來，一封信，就代表著一顆心。郵政人對待每封信，都當(dāng)盡心盡責(zé)、不負(fù)所托。作為投遞班組小組長，凌明煌也積極照顧著小組成員。冬季，每逢雨雪天，他總會在辦公室里生好一個火爐，讓投遞回來的同事們?nèi)∨嬉隆Ｏ奶?，他則在清晨起來燒好水，涼好了放在桌上。1951年，因為工作表現(xiàn)突出，凌明煌被評為浙江省首屆三等勞動模范。
70 年后，感慨巨變“郵”幸福
雖已過鮐背之年， 但凌明煌耳不聾、背不駝、聲音洪亮、步伐穩(wěn)健。每一個初見他的人都會感嘆老人身體的健朗。他說，自己之所以老來身體好，就是因為年輕時每天從事投遞工作，長年健步騎行。“生命在于運動”。
退休后，凌明煌仍保持著健步行走的習(xí)慣。每次走到家附近的延安路，他總會朝著寬闊的馬路望上一眼——幾十年前，自己用腳步丈量的小道，如今已車流不息。每當(dāng)看到一抹郵政綠不時穿梭其間，凌明煌的心頭總會涌起一股親切的暖意。
凌明煌說，1980年他退休的時候，自行車還是緊俏物件。30多年了，郵政電動車、新能源汽車、郵政飛機，投遞運輸工具迭代更新。而當(dāng)初他所在的投遞班組，24人的投遞接力棒已經(jīng)傳遞到了389人的“郵遞小哥”手中。歲月更替，生產(chǎn)工具與時俱進、生產(chǎn)效率大幅提升，但投遞員們精準(zhǔn)精細(xì)的投遞標(biāo)準(zhǔn)不曾改變，他們一如既往地保持著為民服務(wù)的初心。
“爸爸，我們郵政儲蓄銀行在香港上市了！”
“爸爸，2018年中國郵政連續(xù)8年入選世界500強企業(yè)！”
“爸爸，湖州安吉那邊的深山郵路都用無人機投遞了！”
同樣在郵政退休的小女兒總能給凌明煌帶來郵政新消息，這些巨變讓他驚喜和感動。他不會忘記在1954年，作為紹興市第一屆人大代表，自己在發(fā)言時深情說出的那番話：“我是舊社會的苦孩子，正是因為黨和國家的關(guān)心，因為這份事業(yè)，讓我感受到了幸福。”窮苦出身，從莊稼地里走出來，一輩子辛勤工作，如今面對社會的大發(fā)展、企業(yè)的大變化，享受退休后安寧生活的凌明煌坦言自己與有榮焉、幸福感更強。
至今， 凌明煌還保存著許多值得紀(jì)念的物品：兩枚勞模勛章、1951年被評為省勞模時和其他勞模的合影、作為投遞小組長發(fā)表在報紙上的文章等。閑來無事，凌明煌都會拿出來翻看，并由衷感嘆：“這輩子干郵政投遞，我覺得真光榮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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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明煌是新中國第一批郵遞員。 黃霄 攝
《紹興日報》報道投遞班組事跡。黃霄 攝
勞動模范獲獎獎狀。 黃霄 攝